【番外】国王与夜莺

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

《十年》的番外,指路正文

关于他离开后的那些年。


-“从前有一个国王。”

一个国王遇见一只夜莺,后来他失去了它。


    向特助用备用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,马嘉祺果然在喝酒,酒瓶边放了一小瓶开启的安眠药,男人眼神浑浊,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命了?”向特助冷笑,”你在这喝死他也看不到,人早就死了。“

    这话要是搁一个月前说,他可能会被暴怒的马嘉祺打死,而后者听着这话已没什么反应,只是神色木然地盯着杯中澄澈的酒液。

    “他肯定还在恨我”男人哑着声说,“他甚至不愿意进到我的梦里来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傻逼,他凭什么不恨你。”向特助把包里弟弟让他带过来的药丢在桌上,漠然地说,“向南说你最近肝脏有点问题,吃点药养养,药量写好贴在盒子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也少喝点酒,你不活久点,怎么记他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马嘉祺没答话,许是困了,趴在酒柜的吧台边,就这样姿势别扭的睡过去了,脸色青白,眼角微红。

    显然是在梦里也不太好过。

    这两人说不上谁更惨一点,一个人死了,一个心死了。


    他总是没有入他的梦。所以他只能清醒着想念。

    马嘉祺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少,也极少再出去应酬,有合作伙伴问起他怎么不出来一起玩了,他只笑着说爱人在家里等他,怕人不高兴了。

    大家都笑说马总现在是当代好男人啦。嫂子真幸福。

    马嘉祺开始自己做饭,每天都开火,厨房也有了烟火气;其实他手艺还不错,只是久不动手,早些年家里都是他下厨,后来应酬多了不常回家,李天泽也自己学了做菜,他就再没亲自进厨房给李天泽做一餐饭了。

    现在也没机会了。

  再后来他真正知道了世事无常这个词,想来真是操蛋,他拼命地作,挑战着李天泽的底线,明明厌恶他的漠然偏又有恃无恐,他总想着还有大把的时间,他乐于和李天泽彼此折腾一辈子,反正他两谁也离不开谁。

    结果说不上谁更心狠一点,李天泽人都没了,还是在折磨着他,

    可是这世间情爱吧,无非是心甘情愿四个字。

    用向特助的话来说,就是活该。

    正好,他自己也情愿。

    情愿做一个死人的未亡人。


    马嘉祺知道自己有女儿的时候,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掐死。

    孩子的母亲也多半猜到了他的反应,是让人把孩子送来的。

    把孩子抱来的男人是曾经李天泽的亲信,马嘉祺也是认识的;当初就是他骗过了马嘉祺的手下把母子二人送到国外的。

    男人没多说什么,对他似乎是极为厌恶的,只是把李天泽的亲笔信交给他,又把熟睡中的小姑娘放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就告辞离开了。

    【把她养大】

    连主语都没有,极简单的四个字。孩子出生时李天泽早已病去了,他也未和女人在联系过,是不知道那孩子的性别的,可他固执地用了“她”字。

    马嘉祺知道,他一直想要个小公主。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把信纸贴在心口处,墨蓝色的墨迹洇在淡黄的信纸上,很用力,字中又透着一股病中的羸弱。

    马嘉祺把信放好,又无端想起学生时代。李天泽追他的时候偏爱写那些言辞露骨的情书,少年的字不算好看,但字迹间有着年轻的锐气。

    新年时他把家翻了个遍,想把那些情书找出来,可是什么也没找到,才想到那些旧物早就在不知哪次搬家时弄丢了。

    连带着遗失了那一颗少年的赤诚的心。他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跋涉,还是把过往遗失在了未染尘埃的回不去的年代了。洪荒岁月呼啸而过,徒留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
    马嘉祺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,咬着烟嘴要点燃,又想起李天泽温柔地劝他不要抽太多,讪讪地放下,滤嘴口沾了湿气,显得怪异又突兀。

    沙发上的小家伙醒了,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陌生人她也不哭喊,似乎也不很惊慌,许是睡懵了,还不大清醒,两只大眼睛睁着,浓密的睫毛长且卷,像个好看的娃娃。

    她长得很像她妈妈,而她的妈妈长得很像李天泽——马嘉祺的所有情人都像李天泽。

    马嘉祺记起一个早晨,那时才二十出头的李天泽倚在他的怀里,半睁着眼,和他天南地北的闲扯,他说以后安定下来了要去领养一个小姑娘,他一定要把她宠成一个小公主,要学着早上起来给她辫各种花样的辫子,然后拎着她的小背包送她去上学。

    李天泽还说要养一只大笨狗,在北京晴朗的秋日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去郊外玩,女儿和打狗在草地上撒欢,他们就在不远处守着女儿,他们还可以偷偷接个吻。

    少年时总爱做梦,在未来里还要固执地添上温暖的阳光。

    可他给了他什么呢?秋叶落尽的灰败冬日,和不见春光的漫长等待。

    马嘉祺轻轻地把女儿搂在怀里。

    这是他最后能给李天泽的一个承诺。


    女儿上小学那年,马嘉祺带着她回了河南老家。

    马嘉祺有个孪生哥哥,父母离婚时哥哥随母亲留在郑州,马嘉祺和父亲去了重庆,两兄弟很少见面,但关系不错,后来哥哥有了自己的家庭,联系就更少了。

    兄弟两再重逢感情倒不生疏,马嘉祺有意回来发展,把女儿的户口先迁到哥嫂家。

    在北京那么多年,也确实太累了,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,本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,可却又失去了。

    他放权给公司里的其他骨干,给自己放了个长假,他订了回重庆的机票,可要问他到底去哪,又说不出个终点。

    他只是为了救赎自己。

    彼时是盛夏,一个很好的季节。

    春天刚刚过去,夏花开得绚烂,在正好的季节人们在这个季节相爱了。

    马嘉祺回了高中母校,在校外的甜品店要了一碗冰粉,觉得难耐的暑气都散去几分。

    ——其实他更爱凉糕一些。

    八月,高三正在补课,校门的保安早已换了一个又一个,认不得他是谁,听他说是毕业生,才半信半疑地放他进来。

    学校东南角的那栋老宿舍楼终于是被推倒重建了,午休的时候怕吵到在新宿舍楼午睡的学生没有开工,施工队围坐在那一颗茂盛的梧桐树下打牌,伞盖般的树冠郁郁葱葱,是充满生机的绿色。

    他们曾在那一颗树下接过吻。

    那时的李天泽,闭着眼睛抱住他的脖子,青涩地和他接吻,小舌头轻轻地舔过他的虎牙,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。

    马嘉祺记得他似乎是忍不住笑了,怀里的小少年就抬起头瞪他,好看的大眼睛里晕开水汽,柔软得不行。

    好傻。


    入了夜,他去了南滨路。李天泽很喜欢那里。

    夜晚的江风吹得很温柔,马嘉祺双手撑在护栏上,看着对面灯火葳蕤的洪崖洞。

    李天泽带着他到南滨路看夜景,神秘兮兮地和他说,重庆是一座让人一见钟情的城市。

    手里还捧着半碗冰粉。

    那时他回答了什么?他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只记得李天泽分明是背对着光,可全世界耀眼的星火好像都跑进了他的眼眸里。

    那一片可望而不可即的星河。


    翌日他收拾行李去了周边的一座古城,古城不太出名,只有一些当地人1会趁着假期到那里去避暑。

    李天泽高三那年的暑假,马嘉祺答应陪他去周边游,可他两个月的兼职还没做完,准高三生李天泽却收到学校通知提前一周返了校。

    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后来两个人也没有结伴去过那个小镇。


    古镇在重庆周边地带,在盛夏阳光炽烈的白日也是气温很高,马嘉祺随便找了家干净的民宿住下,干脆在房间里处理工作,等到天黑了再出来活动。

    其实这处也没什么景点,马嘉祺吃了碗据说是特色的泉水豆花,和当地人询问后也支吾着说不出来这一片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,马嘉祺索性结了账沿着石板路一直走,反正他多的是时间。

    道路的终点有一座钟鼓楼,还挨着一家小酒吧,马嘉祺有些累了,坐到里面要了一杯酒,听声音沙哑的女歌手抱着吉他唱民谣。

    他和老板讨烟,后者递给他半包兰州,马嘉祺点燃,看着外面的鼓楼和昏黄的路灯,台上披着半长不短头发的女歌声胡乱哼着一首《董小姐》。

    兰州味苦,还有些受潮了,马嘉祺猛吸了一口,又掩着嘴咳嗽起来。他记起自己高三那年,因为压力大有一段时间都很压抑,元旦那天李天泽到他们班去找他,拉着他翻墙出了学校到中心广场去看烟花,两个好学生第一次干这件事,马嘉祺倒没想到李天泽胆那么大。

    烟花秀结束后李天泽还拉着他躲到背风处,和他一起学着抽烟,结果被呛个半死,两个大小伙子相对着笑,有比着谁能先喷出完整的烟圈。他们那时抽的就是兰州,感到味苦,就偷偷接个吻。

    他对他说,我知道你压力大,状态也不好。你怕辜负那么多人对你的期望,现在我带你把那么多校规都犯了,你也别压力那么大,你就是马嘉祺,不是老师同学眼里不能有失误的学生典范,考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复读一年和我一起考。有我呢。

    有我呢。

    后来他遇到再多的人,可再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对她用情至深,把满腔赤诚的爱捧给他。

    他想起他捧着童话书给马笑笑念故事。

    “从前,有一个国王。”

    一个国王遇见一只夜莺,后来他失去了它。

    夜莺飞走后大臣们给国王送来了很多只漂亮的机械鸟,它们会唱动听的歌,有着漂亮的羽翼。

    可是童话故事的最后没有写的是,其实国王想要的只是那只夜莺,他遇见那么多美丽的鸟,他怀念的只有那只披着正好月色落在他窗前的夜莺。

    夜莺在很多个晚上来到国王的窗前,歪着小脑袋给国王唱歌。

    你问后来呢?

    故事的结尾从开展就说过了。

    后来他失去了它。

    夜莺乘着夜色飞走了、

    它没有回头、


-END-

最近笔力不佳,因为天冷整个人处于一种长期郁结的状态,写的东西也是杂乱无章的。

下个坑见吧,懒得说太多废话了。

十二月是我最忙的时候,忙完期末我更新大概就会很勤快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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